生命的舵手

生命的舵手
─ 2009年2月7日

從小在作文範本中經常讀到我們是生命的舵手，每當寫一些我的希望之類的文章，也經常愛在「我是國家未來的主人翁」「社會的棟樑」的開場白之後，加上一句「我是生命的舵手」。雖然這個詞彙我在小學就已經學到，但在生命的洪流中，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什麼舵手，倒覺得自己是在一片汪洋中載浮載沉，沒有被淹沒已經是萬幸。

一月接到Dr. Provvidenti妻子過世的消息，我建議錫東最好趁著新年假期前往美國探視Dr. Provvidenti。 他是錫東和我非常尊敬的一位康乃爾大學教授，他在錫東的學術研究上一直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，可是錫東因為工作實在太忙無法分身，所以我隻身前往。

在紐約州Geneva小鎮，我見到這位年近九十，曾經是國際上赫赫有名的學者。因為剛喪失妻子，又曾經動過腦部手術，健康欠佳，一個人獨居，足不出戶。所幸他過去因為熱情溫暖，助人無數，人緣極佳。他原先來自義大利，一直保有義大利傳統家庭觀念，也就是親密的親子關係，所以雖然兒女都遠住他方，但卻還能盡到照顧的責任。Dr. Provvidenti年輕時曾經參與世界二次大戰，如不是戰後進入實驗室工作，根本不可能從軍人角色轉換成學者身分。也因為到了美國研究所，最後才會定居美國，娶了美國妻子。他如何在每個階段操控人生方向，造成他人生戲劇化的改變。

Geneva是我們的第二故鄉，當初錫東在康乃爾就讀時，我們是鎮上唯一的中國家庭，因此我們很幸運結交了許多美國朋友，當初有的是教授，有的是學生，二十餘年後異地重遊，原先所有朋友都已青春不再，甚至垂垂老矣。二十餘年前無法預知每個人的命運將如何發展，二十年後舊地重遊，彷彿閱讀一本小說，故事結尾呼之欲出。

聽著所有朋友娓娓道來別後的日子，我突然覺得我終於明白「生命的舵手」的意義。二十餘年前所有的朋友，幾乎有著極度相似的背景，每個人都在學術界工作或是學習，有個小小家庭，生活簡單，經濟拮据。但這些年來因為每個人掌舵的方向不同，生命有了極大的差異。有的朋友幸福美滿，有的朋友悲傷哀怨；有的朋友事業有成，有的朋友鬱鬱寡歡；有的朋友婚姻和諧，有的朋友夫妻劍拔弩張；有的朋友兒女傑出優秀，有的朋友兒女視同路人。

看著朋友有著幸福美滿的人生，我為他們高興；但看著朋友在生命中掙扎，我為他們憂傷。想著這些朋友，我很清楚的知道，錫東和我真正是我們自己生命的舵手，未來的人生如何？全靠我們如何掌舵！